第十四章 危在旦夕_贵婉日记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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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 危在旦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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珠,他风度清朗地坐在巴黎警察局查询失踪人口办公室的走廊上,不断地有警察进进出出,也有一些访客愁容满面地在服务窗口讲述着、询问着。 

  资历平是以巴黎马丹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身份去的。 

  据他所说,他是受富裕葡萄酒酒厂的老板娘所托,前来查找她失踪了一天一夜的华裔丈夫,也是他的“当事人”。此人曾经由于酗酒滋事被拘留过,所以,这一次他唯恐他的“当事人”故态复萌,特地前来查找,为了尽快地得到警察的帮助和答复,他带了一箱上等的葡萄酒来犒劳询问处的警察。 

  他受到了极好的优待。 

  窗口接待处的法警一直在帮他查询这两天被拘押的华裔囚犯,却一无所获。资历平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,他显得非常有礼貌,有耐心。 

  “你要不要去警员办公室喝杯咖啡?”一名拿了他两瓶好酒的法警走过来问他。 

  “不用,我想再等等。” 

  “你先去休息一下,一有确切消息就通知你。你从下午等到现在,够辛苦的啦。你们这一行像你这么替‘当事人’着急的,我还第一次见。我甚至都要怀疑你是老板娘的情人了。”法警打趣地说笑着。 

  资历平看看,天也黑了,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,就去警员办公室坐坐。 

  法警替他倒了杯热咖啡,让他取暖。 

  这时候,电话铃响了,有法警在接电话,资历平侧着耳朵,仔细听着。 

  “在哪儿?香榭丽舍大街……” 

  资历平顿时警觉起来,他脑海里浮现出贵婉在马车上给他的地址和电话。第一句就是“香榭丽舍大街”。 

  “怎么回事?上海警察?他们不能带武器,谁给他们的权利?工部局也无权这样做,抓人只能通过我们警察局。共产党?抓共产党也得是我们去。” 

  资历平开始焦躁地突然站起来,一名法警注意地看着他,他马上解释要去一趟洗手间。法警给他指路。 

  “你知道巴黎有多少共产党,社会党,激进党?工部局巡捕房的逮捕令只能在中国上海有效,对,对。我们马上请示一下警长。” 

  资历平假意去洗手间,离开两名法警视线,推门而出,直奔走廊。他用最快的速度走到询问处窗口,直接拿了电话来打,他打出的电话,一直处于占线模式。 

  资历平感到一阵恐慌。这种内心极度的恐慌激发了他对危险的敏锐度和颖悟。

  资历平忽然明白了。 

  危在旦夕的不是失踪的资历群,而是已经暴露在敌人靶子底下的贵婉。 

  贵婉要出事! 

  资历平毫不犹豫地立即离开警察局,一路狂奔。 

  由于巴黎国际会议的召开,很多车辆都被政府租用了。资历平沿途雇不到一辆马车。 

  寒夜冰冷,雪花满地,交叉路口堵塞严重,资历平在雪地里疯狂地奔跑。 

  他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冰天雪地里回荡。 

  他想着马车里贵婉的笑靥和他俩的对话。 

  “你太悲观了。难道这是你看到的最后一场雪?” 

  “今生而已。” 

  忽然,天空里绽放出无数焰火,一束束明亮璀璨的光芒不停地划破黑夜,这是庆祝巴黎国际会议的顺利闭幕放的烟花。 

  资历平猛然想到了贵翼。 

  凭自己一己之力,如何对抗工部局巡捕房和上海警察局,何况他们还有武器。他看看手表,已经是晚上九点了,怎么办?怎么在有效的时间里通知到最有能力解决危机的人? 

  资历平的手摸到了口袋里那枚粉红色发卡,他有主意了。他倏然掉头,反方向跑去,直奔交叉路口指挥车辆的交通警而去。 

  “您好,警官。我是巴黎国际会议中国代表团的随行翻译,我的汽车车胎爆了,我运气坏透了,没办法,我得马上赶到闭幕酒会去,我的长官在等我,请您一定帮忙。”资历平从口袋里掏出两百法币塞到警察手上。 

  很快,他被送到一辆汽车上,畅通无阻地赶往会场。 

  优雅的莫扎特第四十交响曲、十二平均律的音乐奏响,巴黎国际会议闭幕酒会上,花香鬓影,名流云集。 

  贵翼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只雪茄,面带微笑地用流利的英语跟各国代表们谈话。 

  “贵军门对眼下的国际局势有何高见?”英国代表说。 

  “如今日本入侵我东三省,狼子野心,面目狰狞。我认为,于今之计,应该以国家利益为重,集中国家力量,打击侵略者——” 

  “贵国内阁总理汪先生通权达变,善策方略,个人认为,汪先生提出的‘分党’比蒋先生提出的‘清党’手段更为高明。” 

  法国代表点头附和,说:“我向来不主张暴力革命。” 

  “德国正在大量扩充陆军,西欧的局势也是一触即发,在战争的阴影下,增强国力,团结对抗,才有可能重建国际新秩序……”贵翼侃侃而谈。 

  众人点头。 

  一名服务生端着酒具过来,对贵翼说:“贵军门,刚才有人送了封信给你。”

  贵翼有点诧异。 

  他从服务生手上接过一封信,有礼貌地跟两位代表示意自己要离开一下。他走到一边,打开信封,里面只有一个粉红色的发卡。 

  看着那熟悉的发卡,贵翼脸上露出微笑,嘴里嘟囔了一句:“小调皮。”他顺势把发卡的背面翻过来看,果不其然,上面有一行红色小字母。 

  “sos”。 

  国际摩尔斯电码“救命”! 

  触目惊心! 

  贵翼变色! 

  他像一股旋风一样冲进酒会人群,撞倒了二三人,他一把拽住那个服务生,厉声问:“人呢?” 

  服务生手上的托盘被撞飞,吓得瞠目结舌。 

  “什么、什么人?” 

  与此同时,一直躲在门口,发现贵翼神情有异的林副官也冲到了贵翼身边。 

  贵翼质问服务生:“送信的人。” 

  “怎么了?怎么了?”林副官转对服务生说,“你说话啊,爷问你话呢。” 

  房间里一下安静了,连音乐都停止了,众人此时此刻的目光都聚焦在贵翼身上,有人窃窃私语。 

  服务生哆嗦着说:“我、我不知道,我、我是,有一位先生叫我把这封信送给您。” 

  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 

  “半个小时前。” 

  贵翼一下揪住那服务生的衣领:“那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?” 

  “我、我突然拉肚子……我、我……” 

  “你!!” 

  服务生突然想起来了,大声地:“他说,他在香榭丽舍大街等您!” 

  贵翼一下放倒服务生,服务生趴在地上大声咳嗽着。贵翼大跨步往外走,林景轩快步相随。 

  法国代表关心地追上来,问:“贵军门,发生了什么事?” 

  “我妹妹……”贵翼想说,“出事了。”可是话到口边,他却说:“不能有事!” 

  每个人在相同事件、相同时间里所感受到的状况各不相同。他们所感觉所经历所描述的只能是他自己认定的“事实”。 

  贵婉如是; 

  “凶手”如是; 

  资历平,如是; 

  贵翼更如是。 

  所有参与“贵婉事件”的人皆如是。 

  但是,事实,或者说“真相”并不如是。 

  香榭丽舍大街,深夜。 

  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驶来,一路街灯明亮,车轮嘎嘎吱吱碾压着碎雪,车速减缓,在一所粉色玻璃花房前停下。 

  贵婉裹着大红色的披风从花店里走出来。 

  路灯下,她背影纤细,步履轻盈。 

  风雪中,她下意识地回望了一下远方。 

  马车的车帘被雪风吹开一角,贵婉仿佛千钧重担霎时放下,脸上露出恬静的微笑。 

  她朴素的笑容里,有生死相许的激情和义无反顾的壮烈。 

  而此时此刻,对面的一座洋楼上,有人持长枪对着贵婉,瞄准器随着女人的身影上下移动。 

  “嘭”的一声枪响,枪声很闷,枪口像是包了什么布。 

  贵婉被马车上的人一枪爆头。 

  她脸上带着的笑容显得十分凄美、诡异,她没来得及吭声,扑地栽倒在雪地里,大红披风瞬间飘落,宛若一地鲜血飘散。 

  洋楼上,前来抓捕“烟缸”的蓝衣社特务王天风当场懵了,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马车“嗖”地一声飞驰而去,王天风骂了声“见鬼”。 

  “咣当当!”花店的门板飞起来,带着一股强而有力的冲击力量,有人从里至外,破门而出。粉色的玻璃窗瞬间被震碎了,碎片飞溅,像倾泻的玻璃花。 

  王天风迅即调整枪口,对准从花店破门而出的人,不止一个,目标是两个。 

  接下来的场景却是王天风始料未及的。 

  大雪中,阿诚只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衣,双手背铐,栽倒在雪地里,他几乎就跪在女人的尸体旁。明楼穿着一袭黑色皮衣,手持*,狠狠地将枪口戳在阿诚头上。 

  一枪当头,杀气腾腾。 

  鲜血,鲜血提醒着阿诚,“烟缸”牺牲了,自己直面的是惨烈的死亡陷阱。 

  一阵寒风吹下一阵雪珠,砸在阿诚的头上,颈上,冰凉,彻骨的寒。他眼前是两道凹纹,平行线般的车辙,那是凶手留下的唯一印迹。 

  他必须勇敢,必须坚强,他要活下去。 

  他唯一的罪名就是出现在“烟缸”的住所,他是共产党嫌疑犯、“烟缸”的同党。 

  单薄的衬衣经不起风雪的侵袭,阿诚冻得瑟瑟发抖,他在雪地里打战,活像被押赴刑场的死囚,被鲜血吓得魂飞魄散。 

  明楼的枪口顶着阿诚的头,吼道:“说!说错一句,你就完了。” 

  阿诚直直地跪在雪地里,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、白色的雪。明楼眼神里全是厉色,王天风已经下楼,踏着碎雪,持枪走近二人。 

  阿诚耳旁响起了拉枪栓的声音。 

  “最后一次机会!”明楼说。 

  安静,绝对的安静。 

  除了雪落的声音。 

  资历平在街上跑着,冰雪覆盖住他的面目他快支撑不住了。 

  他在全力奔跑的瞬间,脚下被一块冰雪绊住,整个人飞出去,摔在冰冷的雪地上。此刻,他离香榭丽舍大街只有一条街的距离。 

  贵翼在车中突然打了个寒颤。 

  林副官一激灵,汽车加速飞奔。 

  他们的汽车离香榭丽舍大街只有一步之遥。 

  “砰”的一声枪响了! 

  静。 

  天地间一片寂静。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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