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第16章_和摄政王春风一度后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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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第1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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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不如以后就以他年高鬓霜不宜辛劳为由,免他上朝,只叫他给皇帝和宗室子们教教书、写写文章。

        宗室子那么多,让梁宗光多收几个弟子,够他忙的,也许就有意外之喜,喜提下一个谢晏呢?

        ……呸!怎么哪都有谢晏。

        裴钧倚在龙椅下首的摄政王大座上,单手支颐,听他们分作两派争得面红耳赤,唾沫星子横飞,若非是碍于文人那些虚文缛礼的面子,恐怕这会儿都得打起来,相互扯头发。

        头疼,头好疼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前一-夜就一宿无眠,昨晚又在枕头上流浪了一-夜,连窗外的风都听得一清二楚。今早戴上摄政王冕时就觉得头皮发紧,整个后脑一阵阵地抽痛。

        上头小皇帝茫然无措地望着他,快要急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下头百官唇枪舌剑互不相让,脾气差的都开始骂娘。

        烦,是真烦。

        梁宗光不知被人谴责了句什么,气得胡子哆嗦,指着那人鼻子气得舌头都不利索了:“竖子无礼!此乃朝堂之上,岂容尔等污言秽语辱没圣听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污言秽语?

        裴钧想到那晚,谢晏泪眼朦胧地抓着他的手,好奇地看了看指尖上沾的东西,伸舌舔了一下,连呸了好几声:“……好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钧耳边轰的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“砰”一声拍案而起:“确实是污言秽语!恬不识羞、不知廉耻!大虞竟有此等人!真是、真是……”他恶狠狠骂道,“不知廉耻!”

        下面吓得霍然鸦雀无声,哗啦啦跪倒了一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摄政王息怒!”

        有没掺和这场撕扯的中立派臣子,两手抄着袖子偷偷瞄了摄政王一眼,心想,这位往日骂人是花样百出,骂得人连话都插不进去,今天竟然一个词儿连着骂了两遍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见果真是气得不轻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掺和这事儿是对的。

        -

        裴钧在朝上吃了一顿不痛快,下了朝连小皇帝的学问骑射也懒得考校,也没在御书房批会奏折,更没有单独召见大臣议事,径直御马回了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殿下?”门房没料到他这个点儿就回来了,匆匆帮他牵了马。

        裴钧头疼似裂,什么也不想管,就想昏天黑地的睡上一觉。他快步走了一段,随手叫住一个婢子:“给孤准备一壶烈酒,一炉安神香,送到抱朴居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婢子看他扶着脑袋,鬓角微汗,还一身戾气,就知道他头疼病又犯了。到时候真疼得厉害了,红着眼睛谁都打杀,她不敢招惹。

        摄政王这头风由来已久,说是胎里就气血不足,有了源头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时他在北境军营里吃过不少苦,北境冷,不到十月就开始下大雪,天寒地冻的。那时有恩有宠、有名有姓的皇子都在虞京里争夺皇位,唯他一个没人管,在边境与敌人厮杀。

        冰厚,天又酷寒,那是多少衣裳都不够暖和的,不管是房子里还是帐子里,都透着阴寒,若穿着盔甲,更冷得骨头都是脆的,还有人因此冻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愿与旁的将士有什么分别,也日日睡在冰窟窿似的营帐里,生了小病小灾也不会刻意传唤医士,自己熬些热水喝就好了。许是某次风寒后留下的病根没去净,开始头疼,时不时就犯上一回。

        据宁喜公公说,有次摄政王率领小队追击鞑寇,陷在了雪原里,他恰巧头风发作,疼的恨不得撞墙,还看见他母妃站在雪里朝他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幸亏摄政王意志坚定,没有迷失,晓得那不过是因为过于思念母亲而产生的幻觉,不然他一脚踩过去,底下就是万丈冰崖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吓人!

        不过自从回了京,气候暖和很多,太医又上心医治,他头风几乎痊愈了,怎么今儿个又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婢子福身“喏”了一声,立刻马不停蹄地去找宁喜。

        裴钧站定缓了一会,待头痛稍减,便一鼓作气,大步流星地回了抱朴居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疲惫地推开门,褪-去冕服金冠随手丢在椅背上,只穿了轻薄的里衣提腿就要上榻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掀开帘帐,眸子立刻缩紧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只见锦绣薄被底下,蜷缩着一个起伏袅娜的身影。

        裴钧眼眸刹那阴鸷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大胆,放肆,光天化日就敢上他的榻!

        他抄起佩剑,一把挑开了锦被,厌恶地以剑柄勾过了那人的脸,叫“来人,拖出去打死喂狗”的话都到嘴边了,入目的却不是浓妆艳抹、搔首弄姿的美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不,也确实是位美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是谢晏。

        裴钧愕然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脸色更差,僵硬地退出了寝居,抬头看了看挂在院门上的匾额,是“抱朴居”没错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到屋里挑开帘子又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仍是谢晏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是呼吸粗重、面色绯红,昏睡不醒的,十分好欺负的谢晏。

        裴钧: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-

        不到一刻,宁喜就端着酒水和安神香跑过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进了院子,他大吃一惊,就见摄政王只穿着一件单薄里衣,墨发披肩垂下,捂着脸坐在门外的长廊底下,被风筛来筛去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宁喜怕他这是头疼发作的厉害,小心翼翼地走过去,唤了一声:“殿、殿下?”

        裴钧揉了揉眉心,冷静了片刻,郑重道:“宁喜,孤病又重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语气如此沉重,宁喜立刻慌张起来,忙放下东西左右地看了他一圈,摸他额头,又捏之前太医教过的止疼穴位:“怎么,怎么就重了?您哪儿不舒服,要不奴去唤太医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裴钧拂开他的手,深深地呼吸了好一会,才抬起眼来久久地望着房门的方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孤一回来,竟看见他……谢晏,在孤床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钧长吸了一口气:“孤又产生幻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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